我是一棵树

曾一琳

如何让你遇见我，在我最美丽的时刻。

——题记

我是一棵树，一棵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树。

对我来说，唯一能做的只有给人们一片树荫。我很自卑，因为我不像别的树那样，枝繁叶茂，我只有稀疏的叶片，无法给人们带来阴凉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被两个孩子发现，他们围着我，唱啊，跳啊，他们是不知疲倦不知累的。“你们很喜欢我吗？”我问道。“是啊，”一个男孩答道，“你看，你的叶子有好多颜色，绿的，黄的，红的，可漂亮了。”现在刚刚入秋，我却枯萎成这个样子。“树姐姐，我能摘一片你的叶子吗？你的叶子颜色好漂亮啊，我想把叶子给妈妈，妈妈一定会喜欢的。”“行，那你摘一片吧。”天色渐渐暗了，孩子们也回家了，我叹了口气，你妈妈不会喜欢的，她知道这是枯叶。

第二天，那些孩子又来了，还是那么高兴地围着我。“树姐姐，你看，前面的那棵树上结了好多果实啊，你会结果吗？”女孩问。我沉默了一会儿：“我不会，但是我可以开花。”我不想被孩子们想得一无是处，便撒了个谎。“树姐姐，你会开花儿？”女孩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，看着我，“你什么时候开花儿呀？”“就在，春天。”“春天？那我春天的时候来找你玩，好不好？”“小a，你怎么还不回家？在这里干什么呀？”男孩转过头：“妈妈，我在和这棵树玩。”“跟这棵树有什么好玩的？你看看，树叶这么稀疏，不到秋天就枯了。快点跟我回家吃饭。”男孩妈妈的话让我心里很难受，没错，我的确什么都干不了，我只是一棵满是枯叶的树。“那……好吧，小b，我们一起回去吧。”“好！”我有些丧气地低下头。女孩忽然跑过来：“我们要搬家了，春天我带着爸爸妈妈来找你玩。”“好啊。”

从秋天到第二年的春天来临的这半年，我每天都在许愿能够开花。也不知为什么，我真的开花了。春天的雨很多，经常是绵延不断下个不停的那种，我身上的花在雨水的浇灌下变得更加美丽，充满着光泽，它是鲜亮的，合着太阳的照射显得光彩照人。我一直等待着女孩的到来，一天没等到，一个月没等到，整个春天都没等到，只有一名中年女人来过，还给我拍了照片。我想，她一定是忘记了。

身上的花儿随着我的心情枯萎得不成样子，雨水的到来只能使花儿更加耷拉着脑袋，提不起精神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每个春天我都会强打起精神，生怕女孩在这时候遇见我。春天里的我，是最美丽的我，却没有让你遇见。

过了不知多少年，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来了，所以身上的花全谢了。一天，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他的孩子来到了我的面前：“你看，这棵树好不好看呀？”尽管过了很多年，我依稀认得出，他就是那日的男孩。“爸爸，这棵树哪里好看了？全都是枯树叶。”“小d，你看，它的树叶有那么多颜色……而且，现在是夏天，天这么热，有枯叶是不是很神奇呀？”“爸爸，那为什么夏天会有枯叶呢？”孩子问。“其实啊，不止夏天有枯叶，冬天还有新芽呢。枯叶就像是爸爸妈妈，新芽就像是你，爸爸妈妈只有腾出位置，才能让你健康地成长啊。当一片叶子没法在继续生长时，它会选择把自己的位置留给自己的下一代，而自己，愿意化作那一片不好看的枯叶，随风凋零。”那孩子眨巴眨巴眼睛，可能听懂了，也可能没听懂，点着头，牵着男人的手。“对了，树姐姐，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孩吗？”“记得啊，怎么了？”“她今天来了。”远处走来一位女子：“抱歉，我失约了。那年春天，我生病了，所以没有来找你。但是，我的妈妈来这里把你开花的样子拍了下来。”女子手里拿着一束小野花，将它放在我的枝条上。

我笑了：“看来，你遇见了我最美丽的时刻啊。”

他们也笑了，和那日一样，只是多了个孩子，他们围着我，唱啊，跳啊，还是那么的不知疲倦，不知累。

蝉鸣聒噪，骄阳似火。

我是一棵树，也曾花开，也曾美丽。

 

教师评语：此文在童话节闭幕仪式上作为获奖童话朗读展示，可见组委会对小作者的肯定和赞赏。